梁曉聲

　　只為一世之花，落得一身孤獨
　　
　　今天是子嫣出殯的日子，子嫣孤身一人，他沒有子女，亦沒有丈夫。在親友看來，一個女人在晚年沒有子女沒有丈夫在身邊的日子是很淒苦的，所以親友都在感慨子嫣的命苦，都在責罵沒有信守承諾的男人，也為子嫣的執著感到不值。這個男人獨自一人躲在角落為子嫣傻傻地落淚，也為他自己來不及的解釋落淚，來不及給予的幸福落淚。或許這個幸福，只有在下輩子實現了……
　　
　　他叫信棋，也已經有了花白的鬍子，頭髮已經是沒有黑的了，一副假牙才襯托出一個飽滿的臉蛋。他是子嫣的初戀，也是子嫣唯一的戀人，為了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子嫣在信棋離開後沒有嫁人。可是當這個她深愛的男人近距離接近她時，她卻全然不知了……
　　
　　安樂響徹整個靈堂，很少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裡的那個信棋。他悄無聲息的來，只是想靜靜的再見這個傻女人一面。他滿臉的淚水，沒有間歇的往下滴落，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子嫣的靈柩。躺在棺木裡的子嫣一動不動，和她以往的風格迥然不同，她從來沒有如此安靜過。而這次這麼安靜確實因為……
　　
　　或許信棋希望這時候子嫣能突然醒過來和他說一句話，可是這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奢侈到沒有可能實現。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子嫣的遺體，一言不發，或許真的是「此時無聲勝有聲」。過了今天，信棋連子嫣的遺體都看不見了。在今天來說，想和子嫣說一句話是一個奢侈，那麼在明天，想再看一看子嫣的面容就是更大的一個奢侈。
　　
　　時間就是這麼無情的流逝著，火化子嫣的遺體的時間到了。信棋忍不住了，一下就撲在子嫣的遺體上。親友這時才發現這個「遲到」的人……無論那一刻他多想留住子嫣，多想告訴子嫣，「我不走了，你也不要丟下我」。可是已經晚了，晚在這一句話子嫣再也不會聽到了，晚在她再也聽不見人世間的歇斯底里。在這個時刻，所有的親人都只能眼巴巴望著子嫣的遺體被焚燒成一堆灰。
　　
　　信棋盯著那個焚燒的爐子，失聲痛哭，就算此時他如何癱軟在地上也無濟於事，當年那個熟悉的身影再也回不來了，他們過去的時光再也回不去了。信棋臉上滴落的淚珠似乎在回憶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
　　
　　（一）
　　
　　那時候，他們都還很小，很年輕。那時候，剛剛踏入初中的校園，離開父母的懷抱，接觸陌生的環境，一切在他們眼裡都是那麼新奇，那麼的想探索世界。
　　
　　當年的子嫣一副不學無術的樣子，沒有一點學生樣。顯然不是老師喜歡的對象，除了語文老師，沒有一個老師會給她正面的鼓勵以及評價。所以，也只有在語文課上，子嫣才會重視。其他的課，子嫣一般都是「休養生息」，不然就是和別人開小差，所以不受老師的歡迎，而且甚至還有老師建議把子嫣調到差生班去。然而信棋是個乖孩子，什麼都好，是個全面發展的孩子，也很受老師的喜歡，只是由於不修邊幅，所以班主任會罵中帶愛的說他兩句。
　　
　　一切看來都顯示出他們是屬於不同世界的人，但是故事情節就像是預先設計了一樣，他們如期而至的相遇，一點都沒有打亂預先設計的節奏。
　　
　　然而一見鍾情哪是這麼容易發生的事情，當然也沒有發生在他們身上。子嫣的學習從來不用花心思，因為學習永遠不會成為她人生中的第一大事。首先是玩，詩仙曾說過要「及時行樂」，她崇拜大詩人李白的才華，所以愛屋及烏——玩自成了她的大事。
　　
　　所以，一周兩周……一個月兩月……一學期都結束了，當同學們說起信棋是如何如何好的時候，子嫣有的只是一臉茫然，然後就是不知所措，因為他連信棋到底是哪個都還不知道。然而就是這樣兩個毫無共同興趣愛好，甚至是共同語言都沒有的人牽扯到了一起是奇跡，還是月老在亂點鴛鴦譜？
　　
　　信棋呢？或許覺得子嫣就是一個神經病一樣吧，或許不曾親眼見過的人還真是難以想像子嫣初中的狀態……
　　
　　時間就像流水，孔子也說過「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沒有誰能留住時間，人們只能眼巴巴的望著時間的流逝而留不住青春的小尾巴。
　　
　　或許子嫣和信棋自己也會在閒暇時反思，是什麼把他們牽扯在一起，畢竟他們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是相識相遇相知相愛了。
　　
　　誰都認為初中小孩什麼也不懂，而且「早戀」是那麼嚴峻的一個話題。愛情是什麼，不是只要有麵包和牛奶就可以經營。更何況自己都還是孩子，該怎麼對自己的感情負責，該拿什麼去保護另一方，怎麼給彼此一個安全感，所以他們的感情，從一開始發展就不是一帆風順的。不僅是因為信棋是班上的優秀生，老師的聚焦點，老師怎麼會讓這個優生在學習時亂開小灶。而且他們在錯的時間遇上自己心儀的人，這是上天開的玩笑，還是在上天在考驗他們的愛情？可是，信棋對這個沒有耍幾天的女朋友很在乎，似乎就是認定要和她一起走過今生。不管來自外界的壓力有多大，他們從不互相抱怨，從不開口說「分手」，他們互相支持鼓勵。因為他們相信彼此的感情，相信「堅持就是勝利」，覺得他們的感情就是上輩子注定了的，這輩子是來實現諾言的。
　　
　　初中的孩子或許真的什麼都不懂，子嫣很有小孩子脾氣，每次都是信棋哄她。又或許女孩都很簡單，她告訴自己「只要遇上對的人，就是一輩子，哪怕很簡單的生活」，她真的遇到了。
　　
　　信棋身體不好，尤其是冬天。看著心愛的人滿手都是紅紅的凍瘡，子嫣心裡也很不好受。不管是家裡的偏方，藥店裡的藥品，還是山上的草藥根，子嫣都嘗試了。一遍一遍的嘗試，這邊是子嫣的努力，另一頭是信棋全心全意的配合。很平凡的一點一滴都是他們愛情的體現，是他們感情的昇華。這一年是初二，很驚奇，在那年冬天信棋的手沒有凍瘡。一雙清秀兒的手緊緊握住子嫣，心裡更多的是感動吧﹗
　　
　　從小父母的嬌慣使得子嫣有點小心眼，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或是一個否定的眼神就暗自神傷。可是無論有多大的委屈，彼此一個擁抱，然後相視一笑，什麼都可以拋之九霄雲外。
　　
　　初三的腳步緊接著初二的逝去的身影而來。初三每天的功課都排的滿滿的，沒有一點多餘的時間。就算這樣，信棋還是會抽出時間陪子嫣吃飯，會陪子嫣一塊去接開水。子嫣希望信棋能在中考中取得好成績，但是學校的飲食很差，她怕信棋的營養跟不上，怕累垮了他。所以子嫣總是一個人在每次返校時，提著一件重重的牛奶，總是希望能讓信棋有一個好的身體，這樣才能聚精會神的準備考試。時間給誰都是公平的24小時，給誰的都不是公平的24小時。在熱戀中的人們始終會覺得時間是那麼的短暫，就會顯得時間不夠用。
　　
　　（二）
　　
　　他們以為他們會這樣相安無事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學。可是造化弄人，信棋家裡出事了，他不得不回去。在他走的那個早上，子嫣緊緊拉著他的手不想放走他，可是不行。看著自己的戀人就在自己的身後流著眼淚，信棋心裡何嘗不難受？可是信棋這一走，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每天子嫣看著那個「空空如也」的座位，心裡都忍不住心傷，看似外表平靜的過著最後的初中生活。子嫣開始努力學習，為了他們的諾言，為了他再出現時的驚奇，為了很多很多，一次次的考試她不再厭煩。就連曾經那麼討厭的數學，她都拿起書本去努力掌握其中的知識，只希望借助著忙碌來麻痺自己的意識。
　　
　　哪有短暫的努力就能取得好成績的說法，所以子嫣的努力的結果收效很小，也因此沒有被其他學校錄取，直接就在那裡升高中了。還是一如既往的繼續著一個人的生活，繼續著等待的生活……
　　
　　(三)
　　
　　在子嫣快要失去等下去的信心時，在信棋離開的第三個年頭時，信棋給子嫣打電話了，子嫣情急之下給他掛斷了。因為子嫣太激動了，不知道要說什麼，不知道如何表達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對自己愛人的思念，萬千語言積聚在心中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儘管每天子嫣會傻傻的問自己，「他長高了嗎？」「他吃的什麼？」「他最近好嗎？」「他每天在忙些什麼？」，儘管如此子嫣還是很擔心時間會沖淡她和信棋的感情，很怕自己被自己所愛的人遺忘，那或許是她最大的悲哀。然而事實表示最大的悲哀尚未來到……
　　
　　然而當子嫣鎮靜下來準備好一肚子的話在此刻卻只是說了一句「不要再來打擾她」而不是心裡的那句默默喊了千萬遍的「我想你了」，她多希望信棋能隨時隨地給他打電話，能隨時隨地聽見他的聲音，可是她不能這麼自私。傻傻的信棋當真了，當真以為他給子嫣打電話被子嫣當做是一種被打擾，那以後信棋真的不再給子嫣打電話。他不知道子嫣希望他能集中精神好好學習而不是分散他的注意力，然而信棋沒有體諒她的一片苦心，男生總是只理解字面意思，不去探索深層含義。信棋掛斷電話的時候，在電話那頭傻傻的哭了。子嫣以為信棋會懂她，信棋以為子嫣說這句話是因為子嫣心裡不再有他。就那麼簡單的一層紙，兩人卻不願將心裡的話明明白白的闡述出來，取而代之的是文字遊戲。
　　
　　他們就這樣在一次次的誤解中，有了隔閡，沒有給彼此一個正當的解釋，矛盾越積越深，他們漸行漸遠。終於信棋害怕給子嫣打電話時聽見電話那一頭冷冷的問候……
　　
　　電話聯絡,QQ上面，似乎從信棋離開之後就再沒有他們的甜言蜜語。矛盾積累的越來越多，終於這一天，他們忘了彼此說過誰也不會提出分手，最不能說的話還是說出了口，就像堤壩決口一樣，覆水難收。子嫣在那個時候哭了，是那樣的歇斯底里，哭的聲嘶力竭，這一切信棋全然不知。信棋選擇輟學，離開了家，去了很遠的地方，即使地圖上很近，但是實際距離在子嫣看來卻是那麼遙遠。然而信棋這一走，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大了。
　　
　　本以為可以高中結束了就可以再見到自己心愛的人，但是事與願違子……子嫣不漂亮，很平凡，丟在人海裡誰也不會一眼就發現他。但是不是有句話是「化悲傷為力量」嗎？最後一年的高中子嫣很努力很努力，他很不甘心自己就這樣碌碌無為。哪怕自己最後不能上大學，起碼自己努力過以後再回想起來不會後悔，因為自己努力了，付出了。高三的生活真的好累，不分晝夜的做練習，沒有時間洗衣服，沒有時間再去想念自己曾經那麼捨不得放開的那個人，只是做作業的時間一點都不能少。那時的子嫣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著魔了一樣，飯都可以不吃，覺也可以不睡，但是學習她絕對不會落下，與她的風格形成太大的反差，人們一時之間沒有緩過神來。
　　
　　古人說「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句話是實踐得出的真理，從子嫣那裡得到很好的驗證。全部學科掛紅燈的學生居然考上大學了，老師同學都很驚訝，子嫣自己在很長時間一段時間也沒有緩過神來，直到父母為她收拾行李地那一刻……
　　
　　（四）
　　
　　大學的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任何特色，標準的三點一線，食堂，宿舍和圖書館。大學磨平了子嫣的鋒芒，她學會了遮住自己的一切，不會參加任何活動，不會去競選任何一個部門的幹部，也不會和別人爭什麼，更不會去注重自己的穿衣打扮。因為信棋喜歡沒有用任何化妝品的子嫣，曾經他說過。只要他說過，她就不會忘。因為這時子嫣的神經放鬆了，不再那麼拚命努力，那麼起早貪黑的賣命似的學習。她又有了多餘的時間，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想起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偶爾子嫣也會自我安慰，「當我想他的時候，他也一定在想我」。
　　
　　大學，很平靜的度過了，憑著自己在大學裡積累，子嫣很順利的找到工作。日後的工作便是掙錢，贍養父母，每天都是這樣，週而復始，週而復始。她的QQ只要她有空她都會登陸，但是那裡面的唯一從來不會跳動。父母親人都催促他找對象結婚，但是她都以各種理由為推脫拒絕了。父母拿他沒有辦法，隨著時間的推移，父母的軟磨硬泡也逐漸減少。或許是父母年齡大了，再也沒有精力和他在強了，只能放任他；也許父母懂她，懂得自己的女兒還在等那一個人……
　　
　　又是一個一年兩年……
　　
　　十年二十年……
　　
　　當年的小姑娘失去了當年的風韻的時候，當年邁的父母相繼離世之後，她聽到的是一個令她的精神世界徹底崩潰的消息。她苦苦等候的愛人已經和別人結婚了，並且已經有孩子了。這一次，她徹底被擊垮了，等了那麼多年的日思夜想的愛人成了別人的丈夫，她哭了，很傷心。這時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給她依靠，父母相繼去世，給她的打擊已經相當大了。子嫣徹底崩潰了，一下子就暈過去了，久久沒有恢復。鄰居把她送到醫院，良久她才恢復她的意識，但是醒來之後的她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一副傷神的表情……
　　
　　子嫣用自己的堅強否定了人們的擔心。沒有人知道他一個人獨處時的難過，人前那個開朗的女人也有自己的傷心。她沒有想明白為什麼他會這樣做，無數個夜晚她問自己「我在他心裡，還是沒有位置」「那些個諾言，到底算什麼？」「是他傷害了我，還是我傷害了他？」「我為什麼還在這裡傻傻的等著他」……
　　
　　（五）
　　
　　信棋的孩子相繼長大了，當他在子嫣不知道的另一頭享受著天倫之樂，閤家團圓的時候，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起子嫣。不知道他會不會傻傻地問自己「子嫣還在等我嗎？」「子嫣還是那樣不愛吃飯嗎？」「今天她是不是有好好照顧自己呢？」他會嗎？他應該沒有，如果他能時時刻刻把子嫣掛在嘴邊，他會這樣和別人結婚嗎？或許是大多數人都會認為不會吧﹗
　　
　　誰都沒有逃過時間的摧殘，子嫣自然不是例外。她被時間摧殘著，還要忍受著自己內心的掙扎。年邁時膝下無子的日子，讓子嫣喜歡上了去孤兒院的時候。自然在看著別人兒孫滿堂，子嫣掩飾不住內心的嫉妒。然而這些常人都擁有的，子嫣卻為了等自己的愛人回來實現諾言而失去了，這些都是信棋不知道的，他不知道子嫣為了遵守他們的約定，自己終生未嫁，就為了等著信棋來娶她。可是等來等去，等到的是一個噩耗，是一句她深愛著的人兒已經結婚了。讓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幸福堵在一個男人身上，真的是很不值得。
　　
　　或許上天又是公平的，信棋的老伴先他而去，子女也不在身邊，物質上的滿足不能解決老人內心的空虛。信棋還有子女可以陪他，然而子嫣只能去孤兒院尋找內心的慰藉，尋求精神上短暫的麻痺，來忘記自己是孤身一人。
　　
　　信棋最終知道了子嫣的事情，知道這個傻傻的女人用了一生的時間來等他，而他卻娶她人為夫……
　　
　　經過多方打聽，他知道了子嫣的居住地址。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子嫣還住在以前那個地方，沒有搬過家。信棋暗自想到，「是子嫣還怕我回來找不到她麼？」當信棋鼓起勇氣找到子嫣，敲開那一扇久違的門，子嫣打開門時，兩個年邁的人看著彼此飽經風霜的臉龐。女人總是脆弱的，子嫣的眼淚一下就滾了出了，她呆呆地站在那裡，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還是信棋主動要求子嫣請他進去坐坐，子嫣才回過頭。就這樣，兩人很平靜的拉拉家常。信棋知道自己給子嫣的傷害，自己永遠也無法彌補，他在談話期間盡量迴避那些會讓子嫣傷心的話題。這裡畢竟是子嫣的家，他還是要回到屬於他自己的那一個淒涼的家。信棋帶著滿心的內疚離開了子嫣的住所，子嫣多麼想留住信棋。因為當年自己曾經的挽留沒有留住自己的愛人，放走了他。然而這次想努力一把的她，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勇氣，畢竟年齡大了。對於此時的子嫣來說，再見一面自己深愛的人已經很滿足了。「人要學會知足，知足者常樂」，子嫣用阿Q精神鼓勵自己，支持自己。所以這次子嫣放棄了，或許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再去面對曾經那麼深愛卻又傷害自己那麼深的人。
　　
　　或許子嫣是由於再見自己的初戀情人激動過度，再加上本來身體就不好，子嫣的身體沒能承受住，這一次又被鄰居匆忙送進醫院。一個醫院轉進另一個醫院，無論多昂貴的藥物在此時都無濟於事，或許那天短暫的清醒只是迴光返照。
　　
　　子嫣在彌留之際，還想著要看看當年他們那些照片。尋找著心靈的慰藉，子嫣手捧著他們的合照，嘴裡唸唸有詞，還不時在嘴角上揚起一抹微笑。就這樣一邊回憶，一邊帶著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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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的合照也安靜的躺在棺木裡陪著子嫣去另外一個世界，這一輩子的遺憾，用下一輩子來完成，只有合照上的幼稚的臉依然還是那麼幼稚……
　　
　　信棋不理解為什麼這一次再見面竟然是生離死別的最後一次……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當他趕到殯儀館時，看見那一張久違的面孔卻只能是最後一次看見了。此時此刻，任憑信棋如何垂足頓胸，任何語言再也喚不回已經西去的子嫣了，子嫣的一生苦等只是換來莫名的遺憾。子嫣的一生只為了等著信棋曾經說過的：「老婆，老公25歲就來娶你。」誓言很美好，只是子嫣把誓言太當真了……
　　



【責任編輯：雨祺】